【2006年8月31日】
秋末冬初的十一月,氣象局預報溫度大約十五度到二十度,加上台北早上飄著細雨,空氣透著些許涼意,高檢署檢
察官朱豐光在辦公室前抽著煙,眼睛直盯司法大廈斑駁牆壁,似乎想看穿石牆之中的百年歷史。週遭雖然冷,但朱豐光心中卻是翻騰、滾燙的,他表情雖然冷峻,腦
中其實翻攪想著辦公桌上新收的卷宗,心裡想著:「那案子有鬼魅嗎?為何追著我二十年!」
朱豐光早上八點準時進入辦公室,熟練的替自己泡杯咖啡準備看卷,當他看到辦公桌上擺著新案卷宗被告的名字「徐崇德」時,雙手迅速拆開卷宗的紅繩,他原以為
只是同名同姓,但當朱豐光翻出卷宗最底層已泛黃的起訴書,印著檢察官是他的名時,二十六年前的回憶也隨著起訴書一頁頁被翻出。那是朱豐光檢察官生涯的第一
件重大刑案,而且還是槍擊殺人案。
序曲
民國七十年二月大年初一,朱豐光還只是分發第三年的候補檢察官,當其他的資深檢察官都還在過春節時,當時單身的朱豐光,自願把春節假期地檢署的內、外勤輪班都扛起來。他心想:「過年期間,在桃園這種鄉下地方能有什麼大事,既然這樣就當作在營休假吧!」
大年初一早上此起彼落的鞭炮聲才響著,檢察官宿舍的電話也跟著響,昨天圍爐跟留值法警拼酒宿醉的朱豐光,原以為是同事拜年,並不想冒著冷風起床接電話,但是急促的電話卻沒有要掛斷的跡象,逼著他不得不起身。「喂!我是朱豐光,請問找哪位?」
「報告檢座,我是法警小莊啦!大園分局的刑事組組長來地檢署找輪值檢察官,他說凌晨發生槍擊命案,你是不是現在能過來一趟?」朱豐光心理雖嘀咕:「大過年的碰到大白鯊!真衰!」但他還是交代說:「小莊我馬上過去,你也打電話給陳官(朱豐光的書記官陳玉民)和彭法醫,跟他們說九點在地檢署會合。」
朱豐光簡單梳洗一番騎著腳踏車到地檢署,他先到法警室,大園分局刑事組長胡嘯天和三個法警正在泡茶、吃糖,胡嘯天看到朱豐光走進法警室,馬上起立衝上前行
舉手禮說:「檢座,新年好!大過年要麻煩你出門,真是不好意思!」朱豐光沒好氣的說:「你們大園鄉百年難得出一件殺人案,為什麼我值班就是槍擊命案,有對象了嗎?」
胡嘯天臉上泛起笑意得意說:「報告檢座已經抓到兇手了!除夕夜作案還能躲到哪裡去?我們快天亮的時候已經在客運站附近抓到死者王秀華的前男友徐崇德,他正要搭車逃到南部,他也坦承因為氣不過王秀華另結新歡,才拿著家裡的獵槍殺死王秀華。」
胡嘯天興奮到有些口吃,畢竟這種案子對他來說一輩子可能就只碰到一件,他喝了口茶繼續說:「王秀華的妹妹說今天凌晨三點多,她才剛睡著,結果聽到睡在她旁
邊的姊姊大叫說『你要幹什麼!』睜眼一看徐崇德就拿著長槍指著她姊姊,隨即就開了一槍,王秀華的胸口被轟出一個大洞當場就死了,她妹妹則馬上翻下床躲在床
下,直到她們的父母爬上樓才敢出來報案!」
朱豐光心中盤算著,有目擊證人的指證、兇手也自白了,這案子非常好處理,現在只要去現場驗屍,問完偵訊筆錄,大年初五上班後應該就可以把起訴書寫好。
五天後,朱豐光果然在恢復上班第一天後趕出起訴書並對徐崇德求處死刑,還讓地檢處首席(相當於現在地檢署的檢察長)和警察局長風風光光開了記者會。一個月後,桃園地院很快做了判決,徐崇德被依殺人罪判處死刑,褫奪公權終身,朱豐光在一審判決後很快就調離桃園。
但這當初看來平常的案子,卻在法院靜靜的待了二十六年,像有輪迴似的又轉到朱豐光手上,他看著卷宗越看越吃驚,心中知道這案子裡面有鬼,但詭異在哪裡,卻像台北秋雨的陰霾,無法揮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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